【周江】偷心
别名：这个世界的设定大有问题（圣企鹅篇）
夜幕低垂，美术馆里静悄悄的，画像们端着沉静的表情，优雅而矜持地看天看地看那个要偷走镇馆之画的怪盗以极快的速度躲开了层层叠叠不断扫射的红外线，不费吹灰之力站到了那幅画着宁静海洋的名画前。
唉唉，那家伙够倒霉的。
谁让它平常就那么嚣张呢。
被偷了最好！
画像们嘀嘀咕咕，吵得埋伏在不远处的江波涛觉得满耳朵塞满了大黄蜂，嗡嗡嗡的，大概画像们不知道有人能听得到，否则它们会选择维护自己高雅的形象，可惜的是江波涛拉开保险栓的时候画像们仍然沉浸在它们热烈的讨论里，以至于周泽楷光顾着听面前那幅名画哭诉而忽略了那一道轻到可以忽略不计的金属碰撞声。
但那幅碍事的名画用凄厉的声音哭喊：“救命啊啊啊啊啊你后面有个警察！”
江波涛持枪的手一顿，流畅的动作被搅得乱七八糟，膝盖都险些磕在瓷砖上，他要抓捕的怪盗疑惑地回头一看，就看到一身便装的江波涛半跪在地上，枪口喷出一朵玫瑰花，纸糊的，涂着艳俗的颜色，据刘小别说上面有王杰希亲自附的魔，保准能哄女孩子高兴……但所以，他的麻醉针去哪儿了！
周泽楷困惑地问：“你追我干嘛？”
这事儿江波涛也不想的，他是被自愿承担抓捕怪盗的责任的……主要得怪许斌，主要负责人许斌声称他的移动速度不足以搞定神出鬼没的怪盗，就推给了于锋，于锋又声称他要跟搭档多磨合，就推给了江波涛。
过分的是江波涛环顾四周，发现其余同事都在许斌和于锋的教唆下逃之夭夭。
江波涛想来就有点咬牙切齿：“你别在意呀，大概是因为我脑子突然烧坏了吧。”希望抓捕成功后怪盗先生能看在他语气还算诚恳温和的情况下给个五星满分。
名画失声尖叫：“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吗！真是太新颖了啊啊啊啊啊！我好感动！”
是挺新……江波涛握着枪的手忽然一颤，他温声细语地跟证人……证物解释道：“我不是我没有，这不是恋爱的感觉，您看看您右边走廊深处那幅恋人相拥黄昏后，那才是恋爱的感觉。”
名画完全忽略了他：“如果你把我偷走能不能帮我找幅对象呀呀呀呀呀！我也想体验体验什么是恋爱的感觉好期待啊好期待啊！”
江波涛深呼吸，平复心情，他再也不会跟这些艺术脑沟通了：“名画先生您能不能尊重尊重我呀，我还在这里呢，您怎么就默认您就会被他偷走了呀？”
怪盗先生一压礼帽，遮住了脸，很认真地说：“这是设定。”
本世界世界观其一：警察百分百抓不到怪盗，但侦探说不定可以。
江波涛平常挺能言善道一人突然噎住了，他一翻手册第二百三十七页果然有，他捡起落在地上的纸玫瑰花原模原样塞进口袋里，有些落寞地说：“等你把画卸下来要跑的时候记得叫我呀，我还是得追你的。”
怪盗露出了个略显羞涩的笑容，这是江波涛臆测的，因为在设定里他看不清怪盗的脸，也看不清表情，主要都靠猜。
趁着周泽楷转身挪动那幅叽叽喳喳的名画的时候，江波涛一盘腿坐在地上跟于锋发消息吐槽，短信消息音嘀嘀嘀，跟名画尖锐的声音融合在一起……这交响乐不太美妙，江波涛心里是这么想的，但看到于锋短信里那句“区区一幅画还想找对象？我都没对象呢！想得美！”还是笑了起来。
名画跟周泽楷描述了半天他的要求，但周泽楷没理他，名画只好跟江波涛说：“嘿那边的小警察呀，我希望能有一幅像森林那样美丽的画姑娘陪伴我，你知不知道……”
江波涛端详了名画很久才道：“我觉得你条件有点差，你画框是镀金的呢，人家小姑娘都喜欢实木的说是复古呀，除非你让那边那位怪盗帮你装个新画框。”
名画顿时萎靡不振了。
周泽楷的工作环境总算恢复最初的安静了，他感激地看了眼江波涛，注意到对方藏在衣领里的警徽后才后知后觉想起对方其实是来抓捕他的，只不过碍于设定……抓不到。
等周泽楷小心翼翼地把画放进他的手提箱里时美术馆里的巨型雕塑时钟已经打起了瞌睡，时针不摇不晃地指着“Ⅱ”的图案，距离周泽楷预计好的逃跑时间还有七分钟。
“咦，你现在还不走吗？”
江波涛抬腕看了眼表，他的表还算尽职尽责，乖巧地一撅屁股露出了凌晨两点，他一指头把得意的表盘摁回去，笑着说：“那我们俩来聊聊天嘛，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周泽楷指了指挂在展览厅最显眼位置的那块可爱钟表：“还剩六分钟。”
江波涛轻轻地“哦”了一声说：“我记得你们怪盗里有个特别守时的，我一直以为你们都那样呢。”他起身拍了拍裤子，“看来闲聊时间是没有啦，我要准备抓你了哦。”
周泽楷攥紧手提箱，笑了笑。
江波涛把怪盗上下扫视了一遍，又检查了美术馆里所有的玻璃柜后说：“往贵宾通道跑呀，挺不错的，如果是我的同事来的话，你可能很顺利地就逃脱啦。不过呢……”他迅速更换了弹匣，里面一整排闪着寒光的麻醉针，“我说要抓你是认真的哦。”
他话音刚落，倒计时数到零，周泽楷脚尖一点，身影迅速隐没在贵宾通道的黑暗里。
江波涛说认真要抓他当然是假的，他不觉得面前的怪盗是他能够抓捕的对象，想要改变世界的秩序也应该选择好欺负的，而不是硬碰硬把自己搞得粉身碎骨嘛，他也冲入了那条通道，紧随其后。
他优势是夜视能力和方向感。
巧的是两者都能够运用得上。
不巧的是怪盗先生强得可怕，江波涛追不上他，根本没有机会感受被设定击倒究竟是种什么感觉了，只是抬手遮住了眼睛，突如其来的光让他觉得很不适应，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周泽楷乘着一只会飞的胖企鹅往江边的方向飞去，他突然嘀咕了一句：“许斌这次做得对啊……”
第二天的报纸准时报道了怪盗的英姿。
许斌坐在办公桌前边看边感叹道：“真希望我们城市能出现侦探啊……唉，你们说隔壁城市那位骑着钢笔慢慢飞的侦探能不能外调到我们这里来啊！”
喝着早餐奶的于锋险些呛住，他说：“你就做你的美梦吧！”
一贯爱掺合各种闲聊的江波涛此时却有些走神，没心思搭理他的同僚们，于锋问他追捕怪盗的感觉怎么样的时候他说：“我觉得呀……我觉得这事儿我能搞得定，你们还是去操心传说中的组织的事情吧！”
接到第二封预告函的时候江波涛正在刷牙，一只机械小企鹅拼命扇动着胖翅膀飞到了他面前，江波涛腾出一只手托住企鹅，他戳了戳企鹅的白肚子：“唉，你家主人怎么就不知道企鹅……是不能飞的，尤其是这种帝企鹅，太违反世界观了吧。”
企鹅背后贴着一张薄薄的预告函，这年头肯手写预告函的怪盗很稀有，江波涛在心里给怪盗先生点了个赞才翻开看，字特别好看，但写的字特别少，总结起来就是时间地点要偷的东西……嗯，要偷的是一把名为碎霜现藏在某富豪私人收藏室里的手枪。
江波涛跟于锋打电话：“你帮我跟领导说一声啊，我现在就去现场布置了。”
现场很混乱，因为富豪坚持他的私人收藏室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江波涛无奈地把世界观手册翻到第四页：怪盗无所不能。
富豪梗着脖子说：“再说了那是我的私人场所！你们怎么能说进就进，我不同意！”
江波涛表现得很有耐心，帮他把手册翻到了尾页的补充条款，还字正腔圆地念道：“通常说这句话的人都会被我们带走……唉，您怎么就流汗了呀。”
碎霜这手枪看起来很漂亮，闪着蓝光，摆在收藏室最显眼的地方，周围的灰尘也比别处少，看来是经常站在这里……咦，江波涛看了一眼富豪的鞋子，再看了眼隐藏在灰尘里浅浅的脚印，原来他早就来过了呀。
同事此时已经说完了正义的台词，担保票能保护好碎霜，江波涛就绕着收藏室周围到处走，试图找到些线索，结果走到了花园后面一小片花田附近，看到个熟悉的身影坐在凳子上，静静地对着花田画画。
“咦，你说好的是晚上十点呀。”
江波涛走路悄无声息，连花瓣都没踩到，要不是风带来了江波涛身上的薄荷味，周泽楷可能都不会察觉到他的到来。
江波涛看了眼那幅画，画得非常温柔，花田里一棵树开着零星的小白花……但现在富豪的花园里没有那棵树，他问周泽楷这是不是存在于怪盗先生记忆里的事物呢，周泽楷愣了愣才回答说：“嗯。”
“碎霜原来是属于你的呀。”
江波涛笑眯眯的，看不出来他的想法，他好像不太介意提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不继续那个话题，只是跟周泽楷探讨起这幅画接下来该如何画才是最好的。
他问：“是不是那幅名画先生希望你帮忙创作一个它理想中的配偶呢。”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江波涛指了指树说，“那你画得再愉快一点吧，一棵树枝繁叶茂的样子才是名画想要的像大森林那样美丽的姑娘呀。”
周泽楷看起来有些局促，他的画已经定型，不可能再改变了。
江波涛安慰他说：“没事呀，我知道一个特别好的地方很适合画画呢，如果你哪天不发预告函了我们就去那里画，慢慢画。总会画出它满意的呀。”
到黄昏的时候江波涛跑回同事那里确认警备情况的时候周泽楷才突然想起这个世界原本是有“白天的怪盗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被认出来”这样的设定的，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也不知道是不是夕阳的余晖照的，有些烫。
收藏室里的时钟很安静，摆到“拾”的时候在场绝大多数都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江波涛掏出自动手枪对空射击，虽然打偏了，但他们总算看到那个穿着灰色风衣的怪盗了。
但周泽楷提前布置好的迷雾正在蔓延，除了早有准备的江波涛戴好了口罩外，地板上倒了一片的人，层层叠叠的。
江波涛的声音闷在口罩里，他说：“刚刚没来得及看你的脸，你戴上礼帽后更看不清楚了，觉得有点可惜呢……打算怎么把碎霜拿走呢？周围可都是有热敏设备的，只要你被检测到的话，那个就会降下来哦。”他指了指上面的电击枪，笑得有些无害。
周泽楷观察了一圈后给予了他从业生涯以来最高的肯定：“你又是认真的。”
江波涛说话的时候有种特别的味道，尤其是声音轻的时候，他说：“其实我也不想的呀，但工作时间嘛……我知道你肯定能行的，可我总想着要是做得难点的话，你是不是就会留得久一点啦？”他眨眨眼，大概是笑了，“上次没聊，有点遗憾。”
怪盗先生遥控红外线解锁的手差点偏离了轨道，他想了想说：“我……不太擅长的。”
擅长交流的江波涛指了指自己被口罩盖住的嘴，他说：“没事的呀，聊天这种事情难道不是一个人也能聊得起来吗？”
江波涛跟周泽楷说当警察真是太累啦设定实在太多了，周泽楷说还好吧，江波涛点了点头说：“嗯，现在仔细想想看其实也确实还好吧。总比……嗯，我觉得当怪盗也挺辛苦的。”这时候他想起了周泽楷的企鹅，把那只扑棱着翅膀的傻企鹅从口袋里掏了出来，“你的信使还在我这儿，但我以为帝企鹅是不会飞的。”
企鹅站在周泽楷肩头，骄傲地啾啾。
周泽楷戳了戳那块白肚皮，企鹅不但乖乖接受了还卖起了萌，看得被帝企鹅啄过的江波涛一阵心酸，随后周泽楷说：“嗯……总有例外。”话音刚落，电击枪就啪地一声坠地，周泽楷回头看了江波涛一眼，江波涛做了个“请”的手势。
“恭喜你啦，物归原主。”
江波涛好像并没有抗争世界设定失败的挫败感，反而笑得蛮高兴的，或者说这是“怪盗偷窃必然具有正义性”的设定在作祟，他早就调查过富豪了，不出意外，确实不是个好人，事后该带他进去了。
周泽楷露出了个笑：“谢谢。”
怪盗周围突然升起浓雾，明知道原地已经没有人了，但江波涛下意识一伸手，抓到了空气，很细细碎碎的粉末，亮晶晶的，他有些惆怅地看着手掌心的小亮粉，哎呀……心脏跳得这么快可怎么办呀。
后来于锋看到报纸头条的时候说：“咦……你要搞什么？宿敌路线？不行的啦，你是个警察，这种事情要交给侦探来做啊。”
江波涛喝了口水，面上平平淡淡：“我没那个意思呀，我跟他呀根本不是那种能够对决的实力层次，望你知。”他瞄了鬼鬼祟祟听八卦的许斌一眼，“但我觉得我跟他如果成为同伴……说不定蛮合适的哦。”
许斌冒了头：“你要辞职啊？”
江波涛无语凝噎，半晌才说：“你别造谣啊，我哪有……”话还没说完就被急匆匆一阵小旋风一样刮进来的刘小别一声“有正事了！”打断，刘小别是来送预告函的，据说王杰希大清早差点被一只企鹅撞到，拎起那只看起来蠢蠢的企鹅后发现企鹅背后贴着一份预告函，上书：今晚十时，江波涛之心。
办公室里突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于锋提议：“这样吧，我们把江波涛扒光丢在外面，肯定能一举抓获怪盗。”
许斌顺着这个思路继续畅想：“还好我们波涛虽不貌美但还算年轻，当个诱饵应该还是很合格的……要不要帮他画个妆？你觉得那个怪盗会喜欢哪种类型的？热辣夜店风还是清纯校园风？”
刘小别啧啧称奇：“你们感情真好。”
江波涛一裁纸刀剁在许斌面前的废纸堆上，虽然动作特轻，但动静特别大，他还热情洋溢地跟准备一溜烟跑走的刘小别说：“欢迎下次再来呀！”
幸好世界观设定里对“偷心”也有相应设定，于锋和许斌迅速把江波涛隔离，关在小黑屋里，配上一部没有网络但单机游戏应有尽有的笔记本电脑和江波涛最爱吃的甜甜圈后双双逃离现场，独留江波涛惆怅地看着小天窗外的月亮，怎么还没到十点呀。
在他射杀最后一个敌人的时候，周泽楷出现在他面前，一顶礼帽一身风衣轻飘飘落地。
江波涛竖起手指“嘘”了一声，声音轻轻的：“趁着月色正好，我们去那里看看。”
怪盗在这个世界里无所不能，即便是重重封闭的小黑屋，周泽楷也能来无影去无踪，带着江波涛也丝毫不增加该副本的难度，再加上有江波涛那种与生俱来的优秀方向感，他们很快来到了森林边缘的悬崖。
江波涛伸展着有些僵硬的胳膊，他眯着眼睛，风吹得很舒服，这个世界设定里的悬崖外必然是海洋，带着点咸味，但并不让人觉得讨厌，他跟周泽楷说：“这里怎么样呀，大森林、悬崖还有海，今晚月亮又这么圆，比小黑屋好得多了吧。”
海浪拍打着悬崖的底端，声音规律而动人。
周泽楷坐到了江波涛身边，跟着江波涛一起欣赏稍有缺憾的大月亮，偶尔一两只飞鸟掠过的时候江波涛会说：“真是羡慕会飞的鸟呀，我一直都梦想着能够在天上飞。”
傻企鹅的机械翅膀拍了拍周泽楷的口袋，里面是企鹅飞行器的钥匙，江波涛看了那只傻企鹅一眼，笑着说：“我没有现在要跟着你满天飞的意思，至少今晚不会。我现在比较想听你说说这个。”江波涛变魔术一样变出了那张预告函，在周泽楷眼前晃了晃。
周泽楷的手按在江波涛的左胸膛上，里面有一颗正在跳动的心脏。
“你想要来偷我的心呀。”
江波涛顺势靠近周泽楷，他总算能看清怪盗先生的脸了，英俊得让自诩能言善道的他一时间都找不出言语来形容，他觉得自己的心跳逐渐加速，砰砰乱响，不受他控制。
“我原来以为怪盗无所不能想偷什么都手到擒来这条设定永远不可能改变。但没想到我竟然要见证这条设定的消失了。”
“因为呀……”江波涛伸手搂住了周泽楷后颈，飞速地在英俊的怪盗先生嘴唇上啄了一下，他看着周泽楷有些红了的脸颊笑着说：“我的心早就被你偷走了。”
END.
后来他们就是怪盗和怪盗助理啦><
名画：结果到最后我还是单身呢（枯萎.jpg
——
也只有产粮能缓解我心里的惆怅了……
